Wednesday, December 18,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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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少數族裔媒體調查報導:多元性是否因為平權措施取消而退步?

    在聯邦最高法院推翻平權措施(affirmative action)一年多後,美國的多元性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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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聯邦最高法院推翻平權措施(affirmative action)一年多後,美國的多元性是進步了,還是退步了?

    在2023年6月聯邦最高法院做出推翻平權措施的裁決、禁止公家和私人機構將申請者的族裔列為考慮因素後,少數族裔媒體透過一項全國性的合作報導計劃,調查了社區和學生如何在此陰影下因應大學招生和職場的新局面。

    以下是這些重要報導的摘要:

    南亞裔學生面對的新挑戰

    阿夫薩(Shabnam Afsah)在為《印度時事》(India Currents)報導有關南亞裔學生在申請大學方面面對的新挑戰時說:「你可以詢問任何一個南亞裔移民,我們的成功以及我們經常被稱為『模範少數族裔』的原因是什麼,答案通常是:我們高度重視教育。」

    阿夫薩在報導少數族裔媒體服務中心(Ethnic Media Services)和亞美公義促進中心(Asian Americans Advancing Justice,簡稱AAJC)10月23日舉行的平權措施終結討論會時寫道,最高法院2023年推翻平權措施的兩項裁決,《學生公平錄取組織訴北卡羅萊納大學案》(Students for Fair Admissions v.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和《學生公平錄取組織訴哈佛案》(Students for Fair Admissions v. Harvard),實際上將大學招生變成了一場「零和賽局(zero-sum game),意即每錄取一個人,就會讓另一人蒙受損失」。

    討論會受邀嘉賓AAJC訴訟總監沙阿(Niyati Shah)認為,這種零和概念並沒有考慮到申請人群體每年的人口統計和整體數字的變化。

    因為不認同南亞裔和東亞裔學生必須共同分享大學的「亞裔」招生配額,阿夫薩比較了2023年的裁決和最高法院先前一項相反的裁決。他發現,最高法院先前的相反裁決認為,如果評估學生的過程是全面的,而非僅根據配額,那麼,將申請人的族裔作為錄取因素之一是合法的。

    加州西語裔和非裔爭取公平遭受挫敗

    「大學機會運動」執行副總裁利康博士。(西班牙語報紙《意見》提供)

    馬丁尼茲(Araceli Martinez)為西班牙語報紙《意見》(La Opinión)撰寫的報導指出,儘管在平權措施結束後,整個加州大學系統(University of California,簡稱加大)的西語裔和非裔學生錄取率並未下降,但在競爭最激烈的幾所加大,例如洛杉磯加大(UCLA)和柏克萊加大(UC Berkeley),這兩個族裔的錄取率受到了嚴重打擊。

    「大學機會運動」(Campaign for College Opportunity)執行副總裁利康(Feliza Ortiz Licon)解釋,受到過去如209號提案等反對平權措施的法律先例,以及最近聯邦學生補助金系統出包和延後的影響,加州面對的挑戰尤其嚴峻。

    馬丁尼茲和加大總校長德雷克(Michael V. Drake)深入討論了人口統計錄取數據,並聽到家中第一代大學畢業生阿吉拉(Diana Aguilar)對他們表示,平權措施不僅「讓大學生有機會結識像我這樣的少數族裔同學、幫助創造一個讓我感覺自己是其中一部分的環境,還讓我們能受教於我們可以認同的老師」。

    亞裔學生應對大學申請過程

    少數族裔媒體服務中心撰稿人江珍妮(Jeannine Chiang,音譯)說:「作為一名在這個新時代應對大學申請過程的高中應屆畢業生,我看到我的同學以微妙且創意的方式處理身分認同問題,特別是關於族裔。自傳論文已取代人口統計數據,成為我們表達族裔和文化如何影響我們個人的新方式。」

    儘管族裔已不再是大學招生必須考慮的條件,申請學生仍可以談論族裔如何塑造了他們的生活、經驗和性格。因此,像江珍妮這樣正在準備申請大學的少數族裔學生,面對了一個新難題:到底要不要在申請文件中提到他們的族裔認同問題。

    江珍妮選擇不在大學申請文件上強調她的族裔,因為「對我而言,我覺得我其他方面的經驗更有特色」。但她表示,她有許多同學選擇踩在「一條介於分享挑戰和尋求憐憫之間的微妙界線上」。

    江珍妮補充說:「一些學生擔心,他們的自傳論文可能看起來像『悲傷故事』。我認為,最有說服力的論文,是那些關注成長過程、將其身分視為更廣泛的個人發展旅程的一部分、將身分認同與其抱負、價值觀和對未來的希望做連結的論文。」

    多元性下降使傳統上非裔就讀的大學入學人數增加

    Bayou Beat News的庫柏(Nakia Cooper)說:「和2023年兩項反平權措施裁決的主角哈佛大學和北卡羅萊納大學(以下簡稱北卡大)類似的學校已經注意到,他們2024年秋季班入學的非裔和西語裔學生人數有所減少。」

    北卡大大四學生張希悠(Sarah Zhang)告訴庫柏:「禁止實施多元化、公平和包容性計畫(Diversity, Equity, and Inclusion,簡稱DEI)是非常有害的。我選擇就讀北卡大正是因為它的多元化環境,但這個環境正在迅速改變。自從裁決公布後,我們的非裔學生人數已減少了25%。」

    整體而言,類似的減少也反映在選擇主修理工科(STEM)的少數族裔學生人數上,以及像西語裔博物館實習等具有族裔意識的課外活動課程上。

    不過,庫柏寫道:「在以白人學生為主的大學院校還在努力促進校園多元化之際,一些學生已漸漸將「傳統上非裔就讀的學院和大學」(Historically Black Colleges and University,簡稱HBCU)視為一個可行的選擇。」

    庫柏與HBCU領導人談到平權措施的結束對他們的學校產生的正面入學影響,同時也指出學校面臨的新挑戰,「例如迫切需要擴大資源、升級設施、加強支援服務,以負擔這些資金長期不足的大學新增的學生人數」。

    平權措施取消後 加州接著禁止傳承入學制

    為了提供一個公平競爭的環境給面臨新大學招生情勢的學生,代表舊金山的加州眾議員丁右立(Phil Ting)提出了一項新法案,禁止全州私立大學優先錄取捐款人和校友的子女。

    加州眾議員丁右立。(取自加州政府官網)

    談到他在平權措施被取消後提出的AB 1780法案時,丁右立對少數族裔媒體服務中心說:「如果你不能基於族裔提供優惠待遇來解決過去的種族歧視問題,那麼,你為何能繼續提供優惠待遇給美國最有錢的人?這些人可以用錢在招生過程中為其子女買到各種支持。」

    聯邦最高法院以6比3的票數通過取消平權措施,投下贊成票的大法官戈薩奇(Neil Gorsuch)批評傳承入學制(legacy admission)「最大的受益人無疑是白人和出身富裕的申請人」。

    丁右立表示,其法案的早期版本與其他四個州的傳承入學制禁令類似,也包含了罰款。

    但在受到由80多個實施傳承入學制的大學組成的加州獨立大學院校協會(Independent California Colleges and Universities)的反對後,丁右立對這項即將在2025年9月開始生效的法案做出了修正,要求加州司法廳列出一份在招生過程中考慮傳承因素的大學清單,供加州檢察長日後提出訴訟之用。

    丁右立說:「反對法案者的主要論點是,取消傳承入學制會影響他們的籌款能力。我認為他沒有說實話,因為他們無法公開打廣告說『只要你給我們500萬美元,我們就錄取你的孩子』。如果說這會影響貴校的籌款活動,難道不是承認金錢的確會左右你的招生過程嗎?」

    北卡羅萊納大學大四學生在平權措施裁決出爐後在校園組織活動

    北卡羅萊納大學大四學生、「平權措施聯盟」共同創辦人張希悠。(星島日報提供)

    北卡大是聯邦最高法院2023年兩起平權措施案的當事學校之一,星島日報記者榮曉青(Rong Xiaoqing,音譯)採訪了該校大四學生張希悠。

    儘管最高法院的裁決讓包括張希悠父母在內的許多華人家長認為,「自己的權益受到了保護,華人子弟在大學招生過程中受到的歧視終於被糾正」,但張希悠卻在北卡大與同學創立了「平權措施聯盟」(Affirmative Action Coalition),目的在因應後平權時代校園多元性的萎縮。

    在費城一個以白人為主的郊區小鎮長大的張希悠告訴榮曉青,她在成長過程中時常被排擠。她說:「我一心只想融入,與作為華人的自己很疏離。當時,華人早已對美國的社會和經濟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但每當歷史課講到華人,只會提到我們過去經歷的苦難。」

    張希悠還說:「儘管北卡大仍是一個以白人為主的學校,但這已經是我從小到大身處過最多元化的環境了。」她表示,她的聯盟提倡大學招生透明化、推廣跆拳道、非裔藝術表演和中國舞蹈,會員人數已經從最初的4人增加到現在的30人。他們還和社區組織合作,幫助低收入少數族裔高中生申請大學。

    平權措施雖已結束 身分認同仍很重要

    薩爾瓦多裔高中應屆畢業生馬丁尼茲(Lucia Martínez)告訴少數族裔媒體服務中心編輯舒曼(Peter Schurmann),在她的申請大學過程中,一所大學提到平權措施被推翻,特別詢問申請學生是否想要分享有關自己身分認同的任何訊息。馬丁尼茲說:「這所大學的說法是:『面對平權措施被廢除,我們想詢問你關於你的身分認同,希望你能和我們分享。』」

    馬丁尼茲提到,在後平權時代,她在社群媒體上看到一些高中應屆畢業生談論這個重要的議題,感覺非少數族裔學生的壓力非常大。他們發文說,他們是異性戀者、與父母同住,但他們很憂慮,因為除了這些,他們不知道還能談什麼。馬丁尼茲稱,她也在她一些同學身上看到這個情況:「我是白人、我是異性戀、我沒有其他故事可以分享。」

    雖然馬丁尼茲同情這些白人同學,但她認為,長久以來,社會幾乎都是順著白人希望的方向發展,他們享有優勢是事實,所以他們無法了解平權措施為什麼會產生。馬丁尼茲提到一位玻里尼西亞朋友,她在平權措施被推翻後開始申請大學。為了強調自己的身分認同,這位朋友在自傳論文中提到,她在學校領導一個玻里尼西亞舞蹈社團。

    馬丁尼茲說:「即便平權措施已經正式結束,很多人仍然覺得,族裔在申請大學時仍占有重要份量。我也有這種感覺,我認為大學會關心這方面,儘管他們嘴上不說。」

    本報導由少數族裔媒體服務中心/亞美公義促進中心的後平權時代多元性專題計劃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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